感冒

除了我手上這張電腦籌子，和診症室門上的燈號之外，這兒的一切都給人一種古舊的感覺︰古舊的建築，古舊的外形，古舊的地板、古舊的椅子、古舊的木桌，古舊的光管、古舊的天花，古舊的吊扇、古舊的窗子，古舊的阿叔、古舊的阿嬸，古舊的登記員，就連姑娘也像封了塵一般古舊，到這兒求診，彷彿走進70年代的世界。
診所門外是一排排的木凳，可以想像公公婆婆們一早買了麵包坐在門外輪候派籌的情景，彷彿還可以嗅到他們身上的藥油味，一陣陣翳焗的悶氣吹在你臉上……我很少到這兒求診，可以數得出，今次不過是第三次罷了，有一次是是因為血壓突然上升，有一次是患了感冒，今次，也是患了感冒，今次患的感冒與過往截然不同，這隻病菌似乎特別毒，是我從來沒遇過的，我全身飢肉酸痛、周身無力，發燒發冷、頭痛欲裂，還想噁吐。
可我還是照樣上了班，我以為喝點水便會沒事，因為有好幾次都是這樣，在家裡不舒服，喝點水，回到office又沒事了，然而這次不一樣，這大概是一隻很毒很毒的病毒，我全身火熱火熱的，像有一個火爐在我面前燃燒著，奇怪的是身子卻不停地發抖，感覺無比的冷。
連我自己也感到莫明奇妙，昨天還好端端的去中央圖書館參加研討會，完了之後興高采烈地借了六本小說，第二天忽然一下子就變成這樣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？
眼前一陣昏花，我的臉色一定蒼白得驚人了，上司發覺我不對勁，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前額，嚇了一跳︰嘩你怎麼了？
同事明明熱心地替我打電話預約看醫生，公僕有一定的限額，需要預約時間，幸好還未滿額，約好了是上午9時45分，我整理好office的文件之後，便來到這診所等候。
腦子裡一片迷迷糊糊，好像有漫天雪花紛紛飛飛……一幅一幅的畫面……無數的影子與聲音……昨天研討會的景像……支離破碎地湧現……
昨天的研討會，題目是“隋機應變，轉變生機”。
可這兒卻是一成不變的「古舊」。一片死氣沈沈的昏黃，哪裡有生機？啊是我錯走了時光隧道嗎？這是2005年嗎？我的頭痛得像要爆炸一樣。
我被編排到2號房的14號籌，2號房，到底坐著一位怎樣的醫生？會很兇嗎？我的額角正在燃燒。
叮噹叮噹，2號房門上的燈號，由7字轉成8字。
我的籌號是14，14是一個幸運數字嗎？大槪不是吧！"14"，讀歪一點就是“實死”了。
我是死定了嗎？為什麼我累得這樣厲害？連走兩級樓梯都在喘氣，啊我居然在喘氣啊！像個老太婆一樣的喘著氣，我為什麼會變得像個老太婆一樣？
『在轉變中的挑戰︰不放心、不稱心、不熱心……』
我非常謝謝同事們熱心的幫助，替我打電話預約，叫我放心將工作放下，現在，我坐在黃色的膠椅子上，腦海裡一忽兒湧現了昨天研討會的情境，一忽兒又想著診症室入面的情況，心裡總在東想想西想想地胡亂漫遊︰一會兒看我的醫生會很兇嗎？我最怕遇著一些十問九不應的「古縮」醫生，小時候看醫生，心裡總是卜通卜通地跳過不停，記得初服“PRESONOLONE”的時候有很多副作用，心裡牢牢地提醒自己記得要告訴醫生有哪些問題出現，可是最後不是忘了這便是忘了那，又或是忘了向醫生拿病假紙，曾經想過將所有要向醫生報告的事情抄下在一張白紙上，然後在看醫生的時候打開來像唸台詞一樣照著唸便可以了，可這樣做又未免太過滑稽了，不是嗎？
最後當我將所有事情都記得向醫生報告的時候，輪到醫生忘了這忘了那，不是忘了開胃藥給我，就是忘了在藥單上簽名，害得我常常東奔西跑，據聞“PRESONOLONE”吃多了會引致胃穿洞的，那樣實在太可佈了。所以我每次覆診完畢都會像盤點一樣點算清楚才離開。
我腦海漫遊的世界非常廣闊，想著想著，我又回到昨天研討會的時段裡，昨天研討會完結之後，我在圖書館逛了一圈。
香港中央圖書館位於銅鑼灣摩頓台，樓高12層，佔地約9,400平方米，平面面積33,800平方米，建築費高達港幣六億九千萬元。這是全港公共圖書館的中樞系統及資訊中心。
比起我家附近的圖書館，真是差天共地了。
我總共在那裡借了六本書，六本都是小說。收穫豐富。
是的，昨天我還好端端的， 今天忽然就病倒了。
『活在轉變中︰環境與心境︰
1. 晴天霹靂式
2. 循序漸進式
3. 高曕遠矚式』
今次患的感冒我想是屬於晴天霹靂式的，一定是昨天不小心著涼了，又或是從周遭的人身上感染過來吧！感冒是十分容易傳染的，特別在這個空氣濕濕悶悶的春天時節，正是流感高峰期。感冒可以由很多種不同的病毒引起，這些病毒經常在改變。
近來我我的身體也好像變弱了，很容易便會生病，從前我很少患感冒的。即使不幸地患上感冒，只要喝點水休息一下很快便痊癒了。但今次為什麼好像不一樣呢？
『工作的新規則︰創新、提高工作生產力、注重進取的組織、多向發展、創造新價值……』『我愛你』我愛你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……如果你對我說我愛你，我就應該向你說聲謝謝的不是嗎？但我為什麼要向你說聲謝謝呢？說了又怎樣？不說又怎樣？我完全記不起來了……是因為這是一種禮貌嗎？或是因為這是遊戲規則？還是因為你知識廣博？沒錯，知識就是力量，知識就是寶庫，我喜歡結交知識廣博的朋友，所以我要謝謝你，謝謝你的愛，謝謝你把我當作朋友……
中央圖書館大樓中間有一座拱門，象徵「知識之門」隨時打開；各種圓形、方形和三角形的幾何圖案，則代表天圓地方及知識累積成塔。2001年5月，中央圖書館正式啟用，可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兒參觀。
我借的六本書，分別是梁望峯的《梁望峯的鬼古習作》、盧嵐的《把水留給我》、潘國靈的《病忘書》、李紹端的《午後的第一步》、寧三的《愛情網絡2000》和馮守剛的《愛在深秋》。
梁望峯的書我還是第一次閱讀，他大都是寫一些情情愛愛的愛情小說，很受年青女讀者歡迎。我見過他一次，那次他在商務開簽名會，樣子俊俏年青，吸引了不少女讀者們爭相排隊等候。
至於寧三的書，我家的書樻裡也有一本她的作品，書名是《我的快樂時代》，故事不錯，我喜歁她簡單而輕描淡寫的筆觸。
潘國靈的《病忘書》，不是一般的普通短篇小說，有較深曾的文學表達手法，需要慢慢咀嚼，我家裡有他另一本著作《傷城記》，是他的第一本短篇小說結集，表達手法新穎獨特。
至於其餘的三個作者，我還是第一次聽聞。看了少許，感覺也不錯，很合我的閱讀口味。
特別想提到的是馮守剛的《愛在深秋》，文字淺易，容易閱讀，故事性強，是一本可以用來減壓奇情小說。
長篇小說，短篇小說、推理小說、散文、哲學、遊記、漫畫我都愛看。不過漫畫我只愛看幾米的。
但我從來不會讀古典和武俠小說，紅樓夢，西遊記、三國演義等我從來沒有碰過。這是自小以來一成不變的閱讀習慣，但其實閱讀是應該要多方面的，可我真的提不起興趣閱讀這類的書藉。
叮噹叮噹，2號診症室門外的燈號，由8字轉成9字。一會兒看我的會是一個怎樣的醫生？我心裡仍然盤算著。
『面對轉變的策略︰努力爭取？徒勞無功？輕言放棄？不再強求？』
我的感冒很嚴重嗎？為什麼我感覺到前所未見的累？我看見四周的人都換了季穿著薄薄的襯衫，唯獨是我像發了狂似地穿著厚厚的棉衣。我也不強求什麼了，只希望病快快的好轉過來。
『變而不亂，越變越好…越變越好……越變越好………好……好……好……好好好……』
我的病會變好嗎？
叮噹叮噹，2號診症室門口的燈號不知何時已轉成14字，我連忙從座椅上跳起，走到2號診症室的門外，輕輕叩門，走了進去。
裡面坐著一個長髮女醫生，她微笑地示意我將手上的籌子放在一個素膠盒子內。
她問過我的名字，然後又問我有什麼地方不舒服。她的態度十分親切友善，長長的頭髮自然地垂在肩上，我總是覺得，她不應該出現在這樣古舊的地方；這與四周的環境明顯地格格不入。
我將病情告訴了長髮醫生，她很耐心地傾聽我的述說。
先前的恐懼感消失了，心沒有卜通卜通的跳，她是一個善良的好醫生，遇著這樣一個好醫生，病也會快康復一點吧！我常常這樣想。
『改變你的想法……改變你的說法……改變你的做法……我變變變奱變……』
你患上感冒了，長髮女醫最後對我說。
　
ChunChun寫於2005年4月30日 [版權所有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