圈外的羊

知道哥哥返教會後，感到既驚訝又感動，因為我從來都沒想過哥哥會返教會的；小時候他帶我返教會，我想他那時大概純粹是為了玩乒乓球，而我則為了貪飲貪吃和玩耍，當然現在不再稀罕這些小食和小玩意，有時我甚至覺得，返教會是一種極沉重的負擔，好像無論怎樣做也做不好，無論怎樣做也達不到牧者的要求，更重要的是︰我不知道他們想些什麼？到底想我怎樣？想我受浸還是不受浸？想我加入教會還是不加入教會？我加入了教會後對他們是否一種負累？我很怕又再落入那種虛偽的世界裡，他們過份的熱情反而令我很不自在，一想到返團契、事奉、奉獻等我就頭痛，事奉，到底我可以做些什麼呢？我從來就沒有特別的專長，我從來就不擅長於說，手術之後就更甚，我只一味愛寫，可是他們說文字不算是一種事奉，如果文字不算是一種事奉，那麼你手上的聖經又算是什麼？所有福音單張又算是什麼？所有屬靈書籍又算是什麼？如果文字不算是一種事奉，大家又為什麼對《逹文西密碼》那麼緊張？頻頻公開演講與討論，作出如此激烈的反應，它不過是一本小說罷了，一本虛構的小說，一本虛構得近乎荒誕的小說，既然你那麼輕看文字，對於一本虛構的小說，又何須那麼認真？「文字不算是一種事奉」，好，這句說話就一直深深鑲嵌在我的記憶裡。
別跟我說摩西的故事，試問世界上有多少個摩西呢？對於語言我一向是個笨拙的人，我不懂說話不懂禱告不懂領詩不懂唱詩不懂關顧別人不懂帶小組……我甚至害怕介紹自己，是的，從來就最怕介紹自己。我想大概教會會邀請新朋友來個面談互相認識吧，當大夥兒圍在一起作自我介紹，我就怕，我除了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外，就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好了，我已經不可以再高傲地告訴別人自己的歲數，我已經不可以再像人家這樣能大刺刺地向別人說︰啊我是生於八十年代的！啊我才剛換領智能身份證呢！啊我就是屬於方力申那屆嘛！智能身份證我晨早就換領了，年齡，彷彿成為我社交的一種障礙，我實在沒有勇氣衝破它……其實我並不是不信，我只是不願返教會吧！請也別跟我說什麼你們不可停止聚會，『教會多你一個不多，少你一個不少！』是當時某位傳道人在講道時說的，好，那麼就讓我做一隻圈外的羊算了吧！
說回介詔自己，開這個Blog的時候，偏偏有一欄又是︰關於我自己，我呆呆地望著這個欄目，好半天也打不出半隻字，我重新細細思量自己，我是一個如此平凡的女子，平凡得不能再平凡，既沒有特別技能，個性樣貌也不出眾，沒有唸過大學，沒有得過任何獎項，沒有錢，沒有房子，沒有車子，沒有出版過任何書籍，沒有貓，沒有家……我甚麼都沒有……我只有我自己。
我又參考別人的Blog，別人總是亮麗又優雅地把自己介紹出來，然而我能夠寫些什麼呢？我由唸幼稚園想到唸小學，再由唸小學想到唸中學……到出來工作……又從返教會想到離開教會，從離開教會想到再次患病做手術的日子……日子就是這樣匆匆地過去了，但我的人生好像仍是白紙一張，紙上沒有文字，沒有圖畫，沒有色彩……
我很害怕從家裡的窗口望向街上，總有一種慵懶的感覺，尤其在下午二時至四、五時的時段，陽光照在馬路上，有車子與行人在路上來來往往，窗子關上，我聽不到半點聲音，我不知他們要趕往哪裡，然而卻感覺到時間就在一分一秒地默默流逝，我好想抓緊一點什麼，天空卻一下子就沉下來……
到底我是一個怎樣的人？這一個叫我想了老半天的問題，終於，我在鍵盤上打下了這簡短的字句︰沒方向感，容易迷失，怕吵怕人多擠迫的地方。
希望各位多多接納，多多包涵。
哥哥說五月二十號下午三時在紅館會有一個佈道會，他想邀請我參加，但我想我還是不去好了，因為我其實只想做一隻圈外的羊。我是屬於圈外的，我一直都是這麼想。
ChunChun寫於5月5日 ，於5月7日修定，於6月11日第二次修定 [@版權所有]